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祥的灰色调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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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9-11-6 20:30:35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虽然不十分清楚地知道究竟为什么,但如果就这样死了的话,会非常不情愿。

南桦L校教导处,窗门紧闭。
“何老师,您看,我也不是不学,真的是有特殊情况。您想,考前就那么一天,就丢一万多块钱东西,而且还不是第一次了。都是在寝室,真的影响很大,心情很糟的。您看要是因为这个就要降级也太冤了。”
“是,我知道你有特殊情况,可谁没有特殊情况?那么多人,要挨个都来找我,我怎么办?而且你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,你别掏,掏什么都没用。”
“老师您看,我已经找人了,这点东西,您拿去就是给您家孩子卖点吃的。”男生拿出一个装有厚厚的东西的信封,放到老师的办公桌上,转身走了出去。
啪,信封被了出来。

“怎么样?”“没收。”“那就是不能办。”“行,那我先走了。”“拜拜。”“拜拜。”“哎,对了,记得明天吃班饭,一定要来。”“嗯。”

刚刚被退回东西的男生叫陈东祥,是L校大三的学生,当然,也许马上就大二了。谁也没有想到,包括他自己,竟然会在这个时候降级,在“这样的”学校。说来降级确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,在这个时候,这只算是一连串倒霉事其中的一个罢了。这是南桦的秋天,空气微微转凉,校园里弥漫着一种肃静的味道。“他妈的,疯了。”他点了根烟,望着天,咒骂了句。

曾几何时,抬头看,那仅有巴掌大的天,却辽阔的无边无际。

下午寝室,班长把陈东祥叫到走廊的拐角。

“这是导员那点东西,你不能说,我得说。别恨他,他也没办法。”班长说着递给陈东祥一个纸包。一张信封里,塞满了厚厚的纸张,信封的背面,写着导员的名字。
“行了,我知道,这事没法办。”陈东祥立刻收到兜里。
这是一栋属于这个学校最古老的寝室,当他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,这里还是带有苏式气息的米黄色,现在已经全部漆成了砖红。寝室楼里已经破的不成样子,墙壁上满是细长的裂纹,棚顶已经有木质经不住岁月落了下来,楼道尽头的窗在内层已经碎掉了,好久不见人来修理。只有紧贴墙壁的一条条网线,提醒人们这里住的并不都不是什么贫民子弟。

  两个人走到窗前。
“行,想开点就好。”班长说。陈东祥站在窗前点了根烟,而班长拿着电话走下楼梯,他似乎有一个电话要打。  

从窗户往下看,这渺小校园里的一耦,人们多从这里经过,你能看到的却只是几个,或而停留,或而匆匆。陌生的人从不关心,对方曾发生过什么。耳边忽而传来阵阵的吼声。     

  “你他妈的再说一遍!”陈东祥指着坐在床上的林哲吼道。
  “去。你。妈。的。”

  醒了。

最近的几天,每天都是这样。醒来后会在床上坐很久。今天到底要不要去呢?已经不是这届的人了,所上的课,没有一科会是期末考试的科目。真的要去么?去吧,不要放弃自己,毕竟你似乎已经放弃很久了。这是初秋,早上却已经只有三,四度了,他洗漱,收拾好一天的要上的科目,然后在寝室都睡的时候走到食堂,吃点东西。他已经比之前的一年,两年,都要努力,他甚至相信他还会努力下去,可是这样的努力,实在让人感觉无力。

“喂?妈。没事,多读一年而已,之前都已经有过心理准备了不是么?嗯,你们想开点,大家都想开点就好。我知道错了,真的知道错了……”

“喂?爸。没事。更倒霉的事,不是也遇到过么?只是那时没明白怎么回事。现在懂了,不晚。对吧?你们也经历了很多事不是么?都挺过来了,人又死不了。没什么垂头丧气的。好好安慰我妈。不用她来陪我,这是我自己的事。”

“喂?蚊子。告诉你个好消息,哥们我降了。恩,对,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,哥们可能会多年几年,但那件事终于想开了,心结没有了会好好学吧。我还有机会对不对?别说那些没用的,你告诉我对。行了,拜。”

那天下午没课,陈东祥回到住处后就开始打电话。给父母,给兄弟,他还是忍住了没有给她挂电话,现在已经不熟了,毕竟很久以前就不熟了。他最后想起了班长,问明了酒店,就出去了。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,他想打个车,的哥却说要交班,好久没有打到,直到公交来了都没有打到。他后来还是坐了公交,难得刚上就有位置,透过车窗看着阴晦的城市,路灯像是浮在城市中的游虫,而城市则像是一片阴晦的海。他也想,那曾经的我,是不是就是被这种阴晦,吞没了?

“就这傻逼,非得让我陪他走过来!”林哲进来一句话就给大家逗乐了。那天林哲和潘家强是最后几个到饭店的,导员点名要看林哲那张标准鞋耙子脸,那像李咏一样又长又翘的下巴到哪都是焦点。开始的敬酒和往年一样,表扬一下,多少个奖学金的,多少个社团主席,多少个学生会干部什么的。

“我真的非常骄傲,咱们自动06-4不能说前无古人吧,但前面我带的班级确实没有像咱班这么好的。学生会主席,广播站主席,网英主席,青年志愿者什么这个青协主席,还有学生会副主席,团支部书记这都在咱们班,还有六个拿奖学金的。我真的非常骄傲,来,这杯酒我干了。” 导员牵头,这第一杯就这么干了。这是两年来唯一一次给导员喝吐的班饭,他原来是体特,要给他喝多,可真的不容易。陈东祥在最开始并没有给导员敬酒,等大家的理由都用的差不多了,他才和导员喝第一杯。可后来还是多了。在陈东祥之前的酒导员喝的很滑溜,说意思意思就是一小口,小半杯,可到了他这就是三两杯一杯一杯的下。其他同学也是,一到他这儿,抬手就都干了。说,都是好兄弟。

“林哲,咱俩喝一杯。我就说这事。”陈东祥说着翻开头发一条细小的缝痕若隐若现。“兄弟确实对不住你。今天,你能不能把这杯干了?我还算不算你六哥?”他接着说。   “没有……都有错……我也有错……算……都是好兄弟。”林哲答应着。
“那就干了!”
“干!”啤酒卷着白色的泡沫,在乒的一声之后消失的奇快,可是那眉间的伤痕呢?这一生,你怎能是它无影无踪呢?

半年前。寝室。
在林哲尖锐的骂声中,两人殴打了起来。那时的原因异常简单,一个想回寝学习,一个有钥匙却不开门,争吵声变成了对骂,在一个警告似的骂句无效之后,两个人扭打了起来。说是扭打并不准确,确切的是陈东祥拎着瘦弱的林哲打。后来,拉架的把林哲推向走廊,林哲敲碎了玻璃就冲了过来。拉住林哲的人没注意,可拉着陈东祥的人却死命不放,结果受伤的反而是陈东祥。三针,右侧眉骨,没有麻药。那天陈东祥从学校一直走到医院,血在衣服上凝结了大块大块的暗红,回到寝室,躺在床上他有种错觉,似乎自己是被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尸体,新鲜,却没有生气。他知道李杰的尸体并没有泡在福尔马里过,那家伙火化的很快,不过他还是觉得自己见过李新鲜的尸体,新鲜的满身是血的躺在那里,但他知道他没有,一直都没有。

祥这杯酒喝的很不爽,转身就把酒洒掉了。这个林哲,连道歉都不会。还都有错?你说着好听呢?
“祥子……祥子……来起来一下……对……喝点醋……喝点醋就好了……一会给你送回去哈……你今天住我铺……吐了……没事没事都是醋……好了好了打车了……一会就到哈……来我背着他……你给我扶着点就行了……好嘞……到了……睡觉吧哈……”
  
“这咋了?”
“喝倒了。”

烂醉如泥。人一动也动不了,能听到,都能听到,可为什么动不了呢?头疼。挣扎着想站起来,却不知道哪里使劲。算了。明天吧。就这样烂醉如泥的,等待明天吧。他醒来的时候太早了,早的像所有人都没醒似的。也幸亏他醒得早,林哲敲门进来的时候是他开的门。那天林哲包宿去了,就为给他腾出个铺位来。慢慢的,时间就会把一切都淡化了,那时的恨意就再也提不起劲来。

手机里有很多短信,女生的。那天还没来得及和她们喝酒,她们就都走了。他开始一个一个的回起短信而林哲则睡着了。那天过的跟没有似的,上大学后的很多天都过得跟没有似的,三年了,都三年了。
蚊子打电话说,我到你那了,出来吧。

从很久以前,东子就是他最好的朋友,一起初中,一起高中甚至大学都是曾一个学校的。东子是D校的高材生,是以本硕连读考上的,后来降下来了。东子家里有钱,非常有钱,学习很好,人长得又帅,除了没有女朋友,你说不出来他哪的不是。东子说,出来吧。就像一个梵音敲打着陈东祥的心灵,想哭的。
“蚊子,你怎么过来了?”在L校附近一个稍微看的过去的饭店,两个人一见面就拥在了一起。
“你出事了,我还能不过来?”
“到底有什么事?”
“没事。”
“你说没事就是有事咯。”
“确实没事,就是过来看看你,兄弟挺对不住你的,没得帮,来看看都不行?” 那天东子没有回D市,吃完饭,两个人在祥租的屋子里唠了一宿。谁都没有谈那件事,临走的时候东子告诉尹航,他把那天的事都告诉冰了,但他没告诉她现在大家的情况,看起来她也不想知道,别怪谁,都好好的活下去。
因为,有的人已经先走了。

如果是三年前,你来到D校,不可能不知道这四个人,顾天文,徐冰,李杰,当然还有东祥。他们都出自一所高中,想那年D校在全省的招生才三十人,他们就占了四个位置,短短半年时间,校内的活动主角总跑不了他们几个。那是多么灿烂的一段青春,像是幻想中的一样,让人感觉难以存在似的,顾天文和徐冰还是一对金童玉女,让人好不羡慕。

可这一切,到第二学期就都变了。开始时是徐冰和李杰的关系变得暧昧,然后徐冰和东子分手,接着是李杰和东祥在乐队排练时打了一架。后来蚊子出来调解,三个人在海岸上喝酒,当时都说好了,以后该如何如何的。可就是开车回去的时候,出事了。坐在前面蚊子和东祥都有安全带,可李杰却从车后面飞了出去。李杰死了。学校规定是在校生不允许开车。蚊子是本硕连读,再考一年很难考上,而东祥办到D校的时候还是蚊子家找的关系,所以最后开车人就变成了蚊子。而徐冰觉得大家是因为她才出的事,在东祥退学后不久,她也走了,后来东祥就再也没徐冰联系过。唯一知道的消息也不是什么好消息,徐冰在大学处个对象结果给搞出事了,最后还是蚊子拿钱把孩子做了。祥知道蚊子一直没告诉徐冰,那天晚上三个人都说了什么,怎样规划的美好的未来,怎样闯荡一片天下,怎样守护自己的爱人,当然还有大家一同反对蚊子和徐冰的事。蚊子到是把那些话都告诉她了。

还记得么?那间车库不大,四壁已经做了隔音处理,这是前几个乐队流下来的财产。李杰只要拿起贝司就一直耷拉个脑袋,然后左晃右晃,还总容易出错。他个子很高,上蓝时喜欢咬下嘴唇,投三分用的是三八式,最喜欢的球鞋是一款红黑相间的。喜欢说垃圾话,在排练的时候总是骂声不断。短毛寸,不带眼镜,他带博士伦。

这些,只要闭上眼睛就会出现,可就是再也触不到了。那时东祥在日记本上写的,直到很多年后又再次看到的一句话:即使刚刚经历过去,只要它已经成为过去了,就比那再遥远的未来,遥远的多了吧。   

东祥再上学时把名字前加了母姓。
可以想象那样的一年,东祥是怎么过来的,在很长一段时间里,他都无法相信这是真的。他并不是真的考上D校的,四个人当中唯独他不是,家里人花了一辆宝马车的钱,拉关系走门子,才把这事办下来。那时在D校,刚送完钱他和父亲一起出来,两个人坐在学校对面的星海广场的长椅上,拿着那个别人收钱时那张收据,就是那么一张纸,他的眼泪不住的流出来,那时他心里暗暗发誓,怎么样都要把这个学好好念下来。可怎么会呢?怎么会出这种事?在通知下来的时候,母亲曾对他说,家里是借钱把这办下来的,你要好好学。每次说,他的眼里都涩涩的。回来那年,他什么都不想学,只考了一个二本学校,和前一年差了一百多分。   

他足不出户,就一直呆在家里,坐在屋子里看着窗户,他真想就这么跳出去。像那天李杰一样倒在血泊里,虽然他并没有真正看到,他当时晕过去了,右侧断了两根肋骨,头部也有骨折,可是他活着,而他走了。当他觉得这一切绝望的让人无法想象的时候,他并不知道,其实,一切都还只是开始……

两年。变了,彻底的变了,不只是变个名字而已。他对一切漠不关心,不学习,不参加社团,没有任何活动,甚至连饭都懒的吃,有的时候在床上躺一天都想不起来吃东西,这一天就过了。天知道,一个高考曾经考六百多分的人,怎么会在一个三流大学里挂科,甚至挂到降级。蚊子走时,对他说要他自信一点,他笑了笑跟蚊子讲他最近总做的梦。那是个并不算很奇怪的梦,他梦见他坐在被告席上接受法庭的审判。他是被判有罪。周围满都是哭声,他看见了坐在远处的父母,他看见了一身是血的李杰,四周都是明亮的光,他开始害怕,怕就这么死掉,心里真的就很不甘的。

蚊子听完后说:“你小子,再没真死之前,别他妈跟我说这个。”
陈东祥笑了笑说:“行,我真死了之后再跟你说啊。”
陈东祥送蚊子进了候车室然后就走了。火车站外面的人异常的多,他很快就混入这茫茫人海中,去做他该做的事。他走在这人来人往中,和所有人都一样,和所有人都不一样。             

而这就是成长吧。

[ 本帖最后由 左手天堂 于 2009-11-7 08:55 编辑 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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