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低声下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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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9-11-6 20:33:12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“喂?请问是杨老师么,那个,我是零七届补考的学生,我叫林国涛。”“什么事?”“那个,是这样的,我想问一下我那个成绩,有人告诉我我挂了。”“谁跟你说你挂了?”“那个,老师,我是想问您……”“谁跟你说你挂了!卷纸都在我包里放着,动都没动,你告诉我谁跟你说你挂了?”“对不起老师,您看,这个,我也不好说。”“没什么不好说,我问你谁告诉你的?”“对不起,老师。”“你对不起谁啊你,林国涛,您信不信,我能抓你。”“信,非常信。”“谁?”“邹泽。”“邹泽?哪个班的?”“他是零六的,我没降级前一个班的。”“零六的怎么跟你考试?”“他是重修,我们那考场不是有三个重修的么,他是一个。”“好了,你跟他说,让他一会想好了给我打电话,就说我准备抓他。”

林国涛点了根烟,在寝室坐了会儿,又出去转转。冷静下来后,到邹泽的寝室跟他的室友说前进帽要邹泽回来给他打个电话,再把事情添油加醋的叨咕一遍,算是给自己挽回点面子,接着他又回到寝室,继续抽烟。寝室不光林国涛一个人,另一个人在打游戏,那个人平时就对什么事都不操心,林国涛到也不指望他什么。只是觉得,这事儿,有点窝囊。

而这样窝囊的事儿,对林国涛来说,每学期都得窝囊几次,这是从上大学之后就开始的惯例。可是,若再栽在前进帽手上,说的过去,说不过去,都太窝囊了。

你问前进帽是谁?这话得慢慢说。

前进帽姓杨名X,对讲故事的人来说,介绍人的姓名是徒劳的,咱就不说这个了。前进帽是B大的四大名捕之首,是教一个不起眼课的老师,是一个上课不讲课的老师,是一个既不讲课又抓人的老师。同时,他还是某羽毛球俱乐部的会长,一名七岁大女童的父亲,曾经的狂热f1赛车迷,一个东北人。前进帽活到现在,由远及近,由近及远来说,都得是洋洋洒洒数十万余言也未必尽诉,然而大家没那么多时间,所以我在这里只是简略的概括他的生平——不着调。

生平?好吧。前进帽还活着,活的好好的,起码要比林国涛好。人为刀俎我为鱼肉,前进帽就是那把刀,林国涛就是这砧板上的肉。林国涛在寝室边抽烟边叹气,太惨了,又犯这X手里了。

林国涛,男,87年生人,逐年不详。此人从小就对老师具有极深的成见,对那些班级干部,课代表等具有迁怒式的厌恶,此人念到大学三年级,前后蹲过三年,未曾担过一官半职,切未曾加入任何政治组织,属于纯群众出身。林国涛自幼倔强,老师说一,他偏说二,老师说二,他偏说三,打记事起,小学一年级就不写作业,三年级开始逃课,五年级打架,见到比他高两倍的教导主任,拎着片刀就过去砍。初一玩街机,初二打网游,初三夜不归宿,初四父母让他复读一年,他到那学校把教他政治的老师给砍了,美其名曰教育教育。此君还特神奇的上了高中,到高中没多久,就在老师层里掀起轩然大波,没有那个做老师的不对他恨之入骨。别人一说起他,谁?哪个林国涛?就是把语文办公室砸了的那个?然而升到大学,他萎了。

让他萎的不是别人,正式B大的四大名捕之首——前进帽。当年的前进帽正值风华年少,(三十有六了,好像)
你若见到,你就不会记不住他(走哪都带个帽子)他和蔼可亲(上课能扯满俩小时)又颇具学者风范(帽子下面也没有几根毛)。基本上这就是当年前进帽给林国涛的第一印象。那时的林国涛,还怀揣着一颗单纯的心去迎接未来充满迷雾的伤痕,他还不清楚,已经出现在他面前,那个满口跑火车的男子将是怎样一条难以翻越的阴沟。
他们的第一次较量,是在二零零八年,那个多事之年。从年初到年末,从南到北,神州大地有泪水,有感动。不能忘那火车站前的人潮如织,还有那几许美丽的雪花,在那一个个寒冷黑暗的夜。不能忘段静默的哀鸣,那未升满的旗,还有那十三万万人静立的祈祷。不能忘那一次次国歌响起,一次次国旗升起,那迟了一个世纪的回答。不能不说的是,在那一年里,是很多人的转折点,很多人的人生,都在那年改变了。在那年北京鸟巢里的缶还未击起之前,林国涛挂了十八学分回家,等着九月开学回来补考。

零八年对林国涛来说也是多事的一年,年初跟寝室老末打架,脑袋缝了三针,花了二百多,老末连个屁都不放,还得便宜卖乖,说林国涛给他揍了。天天上课,天天交条,期末考试考五十多分,差个两三分就是过不了。寻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,郁闷了跟对象说说,对象兴高采烈的说她有新男朋友。在家闷了两个月提前来学校补考,寝室被撬了,笔记本,手机全没。跟学校说这学校能不能给报点。学校说你这是自己没保管好。林国涛说那是在寝室丢的。学校说那是你自己没保管好。林国涛说那我不要赔偿,学校什么时候能把监控器给装上,一楼楼长室的电脑都买好了,就差这东西了。学校说你自己没保管好还让学校给你装监控器?气的林国涛想骂娘,我他娘的
保管的好不好,那不还得有贼偷啊!

这一来二去,林国涛就已经大挂十四学分了。按照学校往年的标准,十五点五就算降级了,最后一科前进帽,两学分,拿下继续念,没拿下,就是林国涛人生的第三次蹲级。林国涛也别叫林国涛了,叫林蹲涛得了,蹲级蹲的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,望毕业,遥遥无期。而对于那次考试,说起来,真是想不过都难。首先,它的题都只从一本习题册上出,原封不动,其次,它是开卷。那为什么林国涛没过呢?首先,他只有两天时间复习这科,而那本习题册一百多页背了,但没全背下来。其次,谁知道他能是开卷啊!

考试的时候林国涛已经不准备抄了,凭着自己背的两天,过了就过了,没过说明自己实力不济,多读一年历练历练也是好的,当然这比较理性,感性里谁也不想降啊!然而考试的时候,几乎所有人都在抄,毕竟挂的太多了,前进帽又从来不讲课,不画题,大家连考什么都不知道,大家就都抄。监考老师估计也看看出来了,犹豫一下还是开卷了,别人就开始翻书,而林国涛的书,没带。当然,如果仅是这样是不能让他挂的,他还可以抄前后左右,可问题是,这前后左右自己抄完竟然直接拍屁股走了。这还是隔壁寝的,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,更可以的是,林国涛之前是跟他们商量好的,林国涛也只能感叹,没想到啊,没想到。有句名言说的好,如果一个人不会把他自己的卷纸给你,那他就什么都不会给你。不过这话不完全对,起码他给了林国涛一样东西——教训。
又是一年冬又去,在那春暖花开的时节里,依然是那满嘴跑火车的男子,依然扯着他那不找边调的段子。那个人仿佛在一个魔幻的世界里沉沦,那一片片丛林深处,他放肆的笑着,尽管他还不知道为什么,可觉得那里就是宇宙的中心,他骄傲的无与伦比。这个……其实按照物理学来讲,你站在哪都是宇宙的中心。不过前进帽不管这些,年复一日,日复一年,前者是指前进帽,后者是指林国涛,不过他们彼此相同的是,在自己的眼里对方都同样的渺小。林国涛绝不允许自己再败在这个X手里。

说一下林国涛的努力方式吧,大家也好有个印象。首先,他按时上课,对于一个好孩子来说,按时上课是必不可少的。其次,他会经常借着课上,跟前进帽近距离进行交流。再次,临到考试周把之前的习题册背一遍,记住个大概。最后,在会跟前进帽事先打个招呼,我已经降级了,别再让我降了等等。你以为这样就万事大吉了么?自然不会。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,前进帽可不是这么就好解决的主。首先,前进上课虽然点名,但他记不住。林国涛属于学籍有改动的学生,他的点名册上没有。照着班长给的名册,点了一学期名,到最后一次的时候才拿自己的名册将林国涛记上。其次,他根本就不记人,两个班一起上课,记住的也就两个课代表。再次,那次期末考试没出习题册上的题,而是前进帽照着课本自己编的题,而他压根就没讲过课。最后,林国涛确实让前进帽记住自己了,五十九分,记住你的目的,是为了锻炼你。知道成绩的那天,林国涛拎了八瓶啤酒回寝室,吐得不醒人事,在那半醉半醒中,林国涛想起了他在很久以前就知道的道理。小人从来都是渺小和遭人唾弃的,但在历史上,并不是无足轻重的,相反,很多事会因他们而改变。

在寝室抽烟的林国涛,并不会想这么多,这时的他只是在琢磨这究竟怎么回事。邹泽应该不是一个会开玩笑的人,前进帽更不是,开玩笑也不会开这么有创意的玩笑。可是邹泽说他挂了,前进帽说他没批,网上分也没有出来,那么邹泽是在逗他?他真的在一瞬间具有了幽默感?那个二愣子似的人物,那个走道跟僵尸跳一样的人物,那个一直被欺负了四年的人物,竟然跟他开玩笑?咦?有可能。

“喂,杨老师?还是我,林国涛。”“我让邹泽给我打电话,你给我打什么?”“对不起老师,我想可能是误会,我好像被人耍了。”“你被不被人耍管我什么事。”“对不起老师,这个,您看我已经降级了是吧,这学期不想再降了。然后,那个我卷面答得不好,所以别人一跟我说我就很紧张。没把持住,所以……”“你答得不好怎么现在才跟我说?”“这个,他跟我说我挂了么,我在网上查看没登分,所以想问问您有没有什么办法。所以,对不起,还是太紧张了。”“你‘就’让邹泽回来给我打电话,明白了么?”

挂了,又挂了。这辈子做的什么孽啊!林国涛啊,林国涛,你怎么就跟老师干上了呢?打记事前就不消停,现在眼瞅毕业了,还没完!你没记事的时候,刚进幼儿园第一天,阿姨问你,你叫什么?你说你叫,林国涛。阿姨问你,你妈叫什么?你说你妈叫什么什么。阿姨说,好,我叫你一句话,你要记住啊,什么什么X你妈。小林国涛回家之后被揍的那个惨啊,体无完肤。结果做梦了,林国涛他妈看小林国涛好像嘟囔这什么,仔细一听,气的那是不行不行的。后来琢磨过来,到幼儿园跟小阿姨大吵了一架,给林国涛换了幼儿园。这是林国涛这辈子第一次转学。有开头有结尾,眼瞅一年毕业,又让当年幼儿园阿姨的同行给摆了一道。你上辈子是不是姓韩名愈啊?跟老师结下这么大仇,什么问道授业解惑?那不是给人添乱么,出来混口饭吃都不容易,累不累啊,不怪这辈子老师这么整你。

小学一年级的课别人都在幼儿班学过了,那时你刚从乡下回来,啥也不会,老师给你留作业你练看都看不懂。二年级,你父亲在井下受公伤,出去治疗一年,回来你就接着三年级上,回来就是到第一,老师一留留你一中午,会家吃口饭再上学第一节课就过去了。五年级,老师数学课讲错了,你指出来,她叫她念初四的儿子来揍你。你初中考进市里,班级男生排外,欺负你,欺负的你不敢上学。出去混,混的不好回来学习,中考第一年卷纸让人抢走了。回来复读,一老师喝多了说你是社会的败类。好不容易考上了高中,家里给买了个奢侈品,一mp3,同学借走拿去玩,被巡堂的老师给摔了。你拿着坏的mp3到她办公室,她说你这是不懂规矩。是啊,你懂的规矩,和她们眼里的规矩是不太一样。

晚上九点多,邹泽回来,问林国涛怎么回事。林国涛说,杨X让你回来给他打个电话。邹泽说他没有杨X的电话了。他说他过了,分已经在网上登出来了,所以他觉得杨X的电话留着也没用,就给删了。林国涛说,那就没你什么事了。

这回,林国涛终于明白了。邹泽没有骗他,也没有拿他开玩笑,他确实过了,他打电话给另一个老师,林国涛的卷面分也确实没过六十。那天监考的有两个人,卷纸也是两个人批的,杨X那一部分卷纸始终没动过,而另一个老师则已经把卷纸批完了,因为林国涛不是他的学生,所以他没给林国涛上分,网上就自然查不到。而杨X无论怎么批,也挂不了邹泽了。

第二天上午没有课,林国涛在水房洗衣服,杨X的电话如期而至。“喂,杨老师。”“林国涛,你知不知道,你交错了,你卷纸交到王老师那去了。”“我不知道啊。”“你说那小子叫什么。”“邹泽。”“我这怎么没他卷纸?”“嗯……他是重修的,应该也是王老师批的吧。而且他的分已经出来了。”“行了。”
听着忙音,林国涛合上手机,将双手浸在水里。感受掌心那因季节性脱皮而变得鲜嫩地方传来如刀口撕裂的疼痛,这家伙咬了咬牙,到此为止吧。

晚上的时候林国涛成绩出来,刚好六十。
他点了根烟,随手关掉网页,切回一个游戏里,继续他的撕杀。
这事儿,完了。

[ 本帖最后由 左手天堂 于 2009-11-6 20:35 编辑 ]
发表于 2009-11-7 09:09:52 | 显示全部楼层
想起我大四的补考,寒啊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
发表于 2009-11-7 09:23:41 | 显示全部楼层
大学啊
发表于 2009-11-30 10:10:49 | 显示全部楼层
小时候猖狂  是因为你小   没人稀得理你  

长大了在社会上猖狂   那就完了     别说大学   高中都完了
发表于 2009-11-30 12:29:31 | 显示全部楼层
动脑子,玩死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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